清康熙年间,安徽石埭县令汪以炘与他的好友林某情同手足,二人自幼就相识且志趣相投,常一起吟诗作对饮酒论道。这林某呢为人豁达,精通玄学,常与汪以炘谈论阴阳变化、天道轮回之事。汪以炘虽学术渊博,但对林某的学识仍深感钦佩,二人情谊深厚,堪称是莫逆之交。

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林某因病忽然早逝,汪以炘悲痛欲绝,亲自为其操办后事。林某因生前积累行善,被上界封为石埭县的土地,掌管一方。虽然阴阳两隔,但林某感念与汪以炘在世时的情谊,偶至夜深人静时,现形与汪以炘相聚。二人对坐饮酒,谈天说地,仿佛从未离开过人间。

一天夜里月色如水,林某忽然神色凝重地对汪以炘说道:“汪兄,你我情同手足,今日我有一事不得不告知于你。然而,此事涉及天机,我若泄露,恐怕难逃天谴。”

汪以炘闻言心头一紧,连忙问道:“林兄,何事如此严重?还请直言相告!”

林某叹息一声,低声道:“吾兄家中太夫人,命中注定将遭一场雷击之劫。”

汪以炘听后倒是如遭雷击般,顿时脸色苍白,颤声问道:“林兄,此话当真?我母亲一生善良,怎会遭此大劫?”

林某摇头道:“此劫乃你母亲前世的恶业所致,非今生之过。”

汪以炘听后泪如雨下,道:“林兄,你我情同手足,求你救救我母亲!我愿以我性命相抵,只求母亲平安!”

林某道:“我虽为土地神,但官卑职小,无力逆天改命。”

汪以炘跪地哀求,但林某面露难色,沉吟良久,终于说道:“唯有一法,或可一试。你需尽孝养之道,将太夫人平日的一饮一食、一衣一物,皆以十倍之数供奉,甚至不惜浪费暴餮。如此,或许能让她禄尽而亡,得以善终。届时,可躲过雷劫之期,那时雷劫降临也无济于事了。”

汪以炘听后,为了母亲不受雷电击伤之厄,只得依言而行。他命人每日为母亲准备丰盛的饮食,绫罗绸缎、金银珠宝,凡母亲所需,皆以十倍之数供奉。老母亲起初不解,问道:“儿啊,为何近日如此铺张浪费?”

汪以炘含泪答道:“母亲养育之恩,儿无以为报,唯愿母亲享尽人间富贵,以尽孝道。”

太夫人虽觉不妥,但见儿子一片孝心,也未再多言。

果然,不出数年,太夫人因年事已高,安然离世。汪以炘虽悲痛万分,但想到母亲得以善终,心中稍感安慰。

三年后的一天,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,只见空中一道闪电直劈汪家,绕棺旋转,硫磺之气弥漫满屋。汪以炘见状,心中大骇,跪地祈祷:“天公在上,我母亲已然离世,望饶过她魂魄!”

那雷电绕棺良久,终究未能劈下,转而破屋而出。不意这雷电竟直冲土地庙而去,一声巨响过后,土地庙里的塑像被击得粉碎。

自然,这是林某泄露了天机,触犯天条,终遭雷劫。汪以炘得知此事,悲痛欲绝,深感自己连累了挚友。于是他每日在家为林某祈祷,祈求他得到宽恕。

一夜林某现身汪以炘梦中,说道:“汪兄不必自责,此番遭天谴全是我自食恶果。我泄露天机是因你我兄弟情义,如果仅此遭天劫我并不后悔。但是我却没有好生引导,竟生出那糊涂主意,没有使太夫人尽享天年,我实在是造下大恶业。希望汪兄今后多行善举,告辞。”言罢,林某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不见……

凡人生死祸福自有天定,而这“天”定的乃是自己累世所造的善恶之业。即便用小法小数可躲过一时之祸,但终究还是要报应的:天道公允。这林某不引导汪以炘和其母积累功德,反而是令其尽享人间富贵,看起来是尽孝,实则是愚笨造下恶业,减了他母亲的寿算,不得终其天年。

改命之法,历来儒释道三教的圣人们各有阐发,而归根结底全是在自己的心地上做功夫,心外求法的则是外道、邪法。